莊澄
香港資深電影監製及製片人, 2004 年榮獲《商業週刊》(Business Week)評選為「亞洲之星」。
訪談日期:香港銅鑼灣寰亞綜藝集團/ 2008 年7 月9 日
訪談人員:李天鐸、劉現成、葉天慧、林芝因
訪談紀錄:林芝因
李:一部電影的雛型始於製片團隊、導演與編劇共同發展,而製片人更是電影製作中的重要統籌者,對於貴公司來說製片人是誰在扮演這樣的角色?會遇到什麼樣管理的問題嗎?
莊:一般是我在做,所以你剛剛提到《夜宴》裡面的製作,最難管的是創作人。
一般老闆自己當監製,最大的問題是創作人看不起,因為他會覺得你不懂,這點很難像美國一樣,有時候製片人常常是律師或是會計師,以系統來說國外是比較好。香港人則是你要懂,我才和你談,要不就和你打太極,所以最困難的就是這裡。有人說,怎樣做很好的監製,「我看戲很多,你肯定沒我看得多」,其實卻不是看戲的問題,反而是你對電影的創作需要有一點功力,人家才會尊重你,你才可能真的去監製。
香港的製片人有兩種:一種是本身是製片經理,如今天你要拍什麼地方,租金是多少,導演幾點以後你不能用場地,預算超過你不能用。做了十幾年,老闆給他當製片人,基本上也只是預算上的監製。在美國製片人的定義是,從找錢、找來創作人,要和投資人負責,也要和每公司每一個部門負責。但香港不是,大部份的監製也沒有做這兩方面,通常只做一邊,就是預算控制,另一種是導演本身自己做,以前即興的導演,製片的過程都自己來,其實這樣管理是很困難。
我就製片人對於導演的管理有三種方式:一種是年輕導演,你給他發揮的空間再拉回來,「現在沒有發展的項目,聽我的,我說了算。」第二種是有經驗,但有時眼光不夠精確,再或者曾經是大導演,作品現在比較跟不上時代,管理起來很花時間,要每天和他討論,盯得很緊,此外又要幫助他,最近我有個導演,已經得過最佳導演,從他給的劇本中選一部出來拍,除了控管預算之外,還要此分析給他聽:「主角裡三個都有背景,故事反而會模糊焦點,某個角色戲份不要就可以省一些錢。」他回去想了一個月,告訴我,「還是想拍,我覺得很重要。」我告訴他只要預算控制下,你可以拍這段鏡頭,但等電影完成後,你還是會想剪掉,他又說:「不會!一定不會!」拍完後,他就打電話給我,「莊澄,我真的要把他拿掉。」這就告訴他一個很好的經驗,因為我們很坦白的說出來,也沒有馬上就否決他,感情就建立在上面,雙方信任度上也提高,這種導演你要花的心思也是最多的。
最後一種像是馮小剛,杜琪鋒本身,你想過的事情他們也想過,還沒拍前你可以和他深談一次,當他有新的想法時會找你討論,想要走不同的行銷方向時也會需要你的幫助,溝通時間會比較多,劇本出來時也會需要溝通。等開拍時,你就不用特別去關心他,因為他比你付出得更多,他有更多不能承受失敗的理由,此時就要讓他去,到拍攝殺青前後再來看,看完以後我們再给意見,有時後會有一大堆人給意見,但他總會單獨的和我談一次,因為大導演裡有一些遊戲規則,如果你想要批評他也不能再眾人面前,或者你覺得拍太好也不能太過份讚美他,到後面就容易有麻煩,不能前面說好後面又說不好,他會受不了,管理者需要掌握心理層面,就像兩個高手過招一般,中間都像是心靈談話,又像是教學生一樣,和大導演開拍前的討論是最重要的。
李:請問一下寰亞還有像您一樣多方位的製片人嗎?目前寰亞的電影投資的狀況?莊:沒有,只有我。一年約有六、七部。《集結號》我們也有投,《投名狀》我們投一半,那個片子差不多三千萬美金,現在投資回收還差一點點,美國那部份還沒有定案。去年的《集結號》在大陸成績還不錯,是兩億六千萬,《投名狀》是兩億。寰亞的合作多是以資金對半這樣的模式,執行對像就是華誼兄弟公司為主要,像《投名狀》本身就是陳可辛拍完再剪片,有問題再和我討論,而我必須監製電影在亞洲上映的版本。